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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我的祖国征文一等奖·爷爷的军功章

  • 李梦霁
  • 日期:2020-03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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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听《因为爱情》时,将高考,王菲唱,“有时会突然忘了,我依然爱着你。”每每听闻此句,总会想起远方故乡的爷爷,一位戎马一生的军人,一个深沉少言的老人。

        我刚断奶,就被送回爷爷奶奶身边,大巴车,走省道,五个小时才到。在那座北方小城里,我摇摇晃晃地长大。奶奶爱干净,也爱唠叨,永远有做不完的家务。爷爷离休以后,画花,看报,打麻将,日子过得闲云野鹤,好生自在。常常是我在堂屋里歪歪扭扭地学写字,爷爷在旁看杂志,安静的午后日复一日。偶尔,爷爷会打开尘封已久的箱子,里面静静地躺着六枚军功章——解放奖章(1955)、解放华中南纪念章(1950)、解放西南胜利纪念(1949)、渡江胜利纪念(1949)、淮海战役胜利纪念(1948-1949)、全国人民慰问人民解放军纪念章(1954),每一枚都是一段九死一生的故事,刻着他一生的使命与荣耀。

        等我长到比自行车高出一头,爷爷开始教我骑单车。当年爷爷身体尚硬朗,作为初学者的我脚底生风,把小车蹬得飞快,爷爷在身后紧追不舍,生怕把我摔了。后来上了学,跟小伙伴吹牛,我学骑车没摔过跤,颇为骄傲。不过,虽然学的时候没摔,其实学会之后也摔过一回。我,一颗全家上下年纪最小的掌上明珠,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嚎啕大哭。爷爷掏出被奶奶洗得发白的手帕,帮我擦掉膝盖磕破的血,说:“小伤,哭啥?”

        后来,我读爷爷写的回忆录,13岁参军,打仗艰苦,喝不到水,总是流鼻血,衣裳的胸口处都是血痂子。这一生南征北战,不知流过多少血,受过多少罪,看我擦破皮,当然是小伤。往后那么多年,事业也好,生活也罢,撞过南墙受过伤,我很少哭。我总记得儿时那个尘土飞扬的操场,一个小女孩隐约懂得了坚强。

        爷爷每晚必看《新闻联播》的习惯雷打不动。我小时候不懂,爷爷对那些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山区、边疆为何如此惦记,那些素昧平生的人、从未踏足的土地,并不比门口新建的小广场更与我们有关。直到我19岁,在国外生活,想家,偶尔听到《新闻联播》熟悉的音乐响起,竟潸然泪下,方才懂得爷爷对国之牵挂。陆游在《病起书怀》里写,“位卑未敢忘忧国”,在一个七八线的小城,爷爷从未忘记过自己为之舍命征战的祖国——它的富饶和贫瘠、动荡和发展,他想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 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,我离开爷爷奶奶,回到父母身边。平时上课,周末给爷爷奶奶打电话,爷爷话不多,但是每一回下雨他都知道,他记着他的小孙女,天天要看我的城市的天气预报。逢节假日,回去探望爷爷奶奶,不坐大巴了,坐私家车,高速公路修好后,也不再走省道,三个小时就到。

        自从有了微信,爷爷积极加入使用智能手机的行列,拨通打视频电话,那边是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,这边是离家千里漂泊的我,家仿佛近在眼前。我年假回家,爷爷让我教他用手机发消息、定时开关机,他从不以为自己上了年纪,就放弃接受新鲜事物。在西餐厅,我和姐姐用iPad点餐,爷爷在旁看得津津有味,也想自己点个加号。若说“本领恐慌”,爷爷最是保持“本领恐慌”的危机感、知识不足的“饥饿感”的人,想一步不落地跟上年轻人、跟上时代的步伐。

爷爷奶奶看书学习

        爷爷生于上世纪30年代,13岁参军,15岁提干,16岁加入中国共产党,追随陈谢大军,自黄河始,一路向南,打到两广、滇南。参加过抗美援朝、抗法援越、大西南剿匪、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等战役,毕业于南京炮兵学院,曾任云南大学军事教授,在外事活动中,多次代表地方政府出国谈判。于他而言,祖国是从枪林弹雨里诞生的,在一枚枚沉甸甸的军功章里。他站在新中国的起点,用鲜血和坚韧铸成了对祖国的深情。

        我生于上世纪90年代,我们这一代人,生活小康,盛世繁荣,没有经历过多少惊心动魄的时辰,对祖国,甚至有时会突然忘了,我依然爱着你。可是,我们和祖国的联系又是那样具体,那样无声无息——它就在从省道到高速公路、高速铁路的变迁里,在从长长的电话线到视频电话的思念里,在家门口盖起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文化广场里……国家日益强大,科技日渐发达,生活愈来愈富裕和幸福,人民能够有尊严地活着,这与我们每个人都有关。我们站在新时代的浪尖,用勤劳和奋斗追逐恢弘的中国梦,谱写新时代的爱国情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今年国庆,爷爷收到了他的第七枚奖章——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。爷爷轻抚着,我也轻抚着,历史在此处悄然交汇,仿佛某种无言的力量在祖孙间流淌,薪火相承,生生不息。

        历史犹记,未来可期。

      



         作者李梦霁为中国科学院大学2019级公管学院MPA中心,已出版《一生欠安》,2016、2017年度中国影响力作家。